宁夏地方历史文化论丛.第七辑-近代马仲英等长篇历史叙事诗介绍

宁夏的历史歌谣，比较早的是《宁夏大地震》，反映的是清代乾隆三年（1738年）宁夏平罗发生大地震，乾隆发十万兵、发十万银来赈灾的事情。这首歌谣由青海民和县土族老人祁喜顺演唱。《同治十三年》描写清代同治年间，宁夏连年遭遇自然灾害的景象。惠农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艺术性较强，还有《十二赞将》等，都是对历史人物特别是元明清戏剧人物的描写。

近代的《马仲英打宁夏》《马鸿宾来宁夏》《孙殿英打宁夏》等长篇历史叙事诗，以民歌特有的形式及诙谐的语言，从民间视角反映出人民群众对宁夏重大历史事件的认识。这正是格律诗词很少关注的题材。

《马仲英打宁夏》分三部分，第一部分写门致中做主席，第二部分写马仲英打宁夏，第三部分写吉鸿昌治宁夏。1925年2月，冯玉祥被段祺瑞政府指派为西北边防督办兼督理甘肃军务，冯想乘机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展到西北地区，就将自己的军队改称西北军。10月，冯玉祥指派西北军第二师师长刘郁芬担任甘肃省省长。1929年宁夏省成立，西北军第七军军长门致中担任宁夏省首任省主席，《马仲英打宁夏》诗中说门主席上任后“又打狗来又拆庙”，把宁朔县城墙上的砖拆掉来建主席官邸，让男人铰辫子、女人放裹脚等移风易俗的现代生活，受到了群众的欢迎。但其催粮抓兵也引起了一些社会矛盾。1929年4月13日，马仲英攻占宁夏城，门致中外逃到中卫县城。时任西北军第十一师师长吉鸿昌率部追剿马仲英到中卫，双方于5月22日在金积县大坝堡激战，吉部受挫败退。次日吉鸿昌卷土重来，于24日攻陷宁夏城。门致中与清朝端王的孙女罗老九结婚，大办宴席，引起伤兵哗变，遂后请辞宁夏省主席。7月，吉鸿昌升任宁夏省主席，他接受门致中的教训，非常注重民族团结，兴教育，强练兵，还带领士兵帮农民抢收粮食和挖沟等工作，得到了群众的好评。1929年5月，马鸿逵在蒋冯大战前线，与韩复榘、石友三等通电倒冯投蒋。冯玉祥于10月调吉鸿昌到河南参加大战，吉鸿昌离开宁夏时受到宁夏群众的欢送。

马仲英打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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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来正月正，兰州的主席刘郁芬，宁夏的主席门致中啊，民国十八年他坐宁夏川。门主席呀上任了，宁夏城里改变了，又打狗来又拆庙呀，烧香磕头都不要。城里的庙呀全拆掉，城隍爷爷不灵了，把它抬到小口子山呀，没人烧香没人管。二月里来是春风，宁夏世事大不同，使的钱来没眼眼啊，穿的鞋来没脸脸。门主席呀出布告，公长堡长要知道，男人要把辫子铰呀，女人的个裹脚都绽掉。绽脚的命令下来了，丫头媳妇子笑开了，我们的眼泪不淌了呀，裹脚的个疼痛啊没有了。男人剃了个秃光光，女人走路也大方，头上绾的一枝花啊，身上穿的花丝络。家里的铜钱一串串，乡村的闺女买针线，货郎担子把鼓摇啊，你的那个麻钱不使了。民国的世事大改变，男人抽纸烟女打扮，生发油来雪花膏，眉梁子的个梢子一撮毛。门主席呀要抓兵，小伙子听了吃一惊，南面子跑来西面子躲呀，全家弄得不安然。家里的媳妇子心胆寒，吓得去到娘家站，骑上毛驴绾上个花，我要赶紧回娘家。门主席呀把兵调，公长堡长催粮草，宁夏的大事不好了啊，马仲英的人马快来了。三月里呀是清明，河州出了个尕司令，名字就叫马仲英啊，爷爷说话他不听。尕司令啊马仲英，十八岁上出了名，河州的地方他不站呀，带领人马要造反。马仲英呀小英雄，一心想占宁夏城，带领人马往前赶呀，一直来到凉州地。凉州县长有办法，开了城门迎接他，送茶端水还不算哪，迎接的百姓两边站。马仲英呀下命令，各个弟兄听分明：不准打来不准骂，凉州城的百姓一个不准杀。凉州歇了一两天，带领人马往前赶，一直来到镇番城啊，城门关上不见人。镇番的县长太孬种呀，带领百姓要守城，男女老少齐上阵呀，急坏了一个尕司令。尕司令啊传下令，各个弟兄听分明：今天不把镇番占啊，咱们不算一个男子汉。马仲英啊要攻城，枪炮打得满天红，城里的百姓吓坏了，镇番的城墙守不住了。砖头石头扔完了，老婆娃娃睡着了，睁眼一看不好了，马仲英的人马进城了。马仲英呀怒气生，进了城他要杀人，杀掉男人丢寡妇啊，镇番城里血染红。镇番的城里遭殃了，百姓死得真不少，没人抬来没人埋呀，只怪县长干坏了。镇番占了还不算，一心要到宁夏川，一条山上打个尖呀，人马来到了定远营。西王爷呀人厚道，拉羊送牛把他留，王爷府上站一天啊，人马来到了小口子山。小口子山上把兵点，城隍庙里抽了个签，“马到成功”把宁夏占呀，马仲英心里真喜欢。马仲英呀到新城，一气打了个几点钟，这一仗来打得凶啊，老门的军队败下阵。传令兵啊来报告，门致中啊吓一跳，站在西门往下看呀，西边的炮火响连天。向西看啊真凶险，枪炮打得红了天，人又死来马又倒啊，老门一看发愁了。城里的枪炮打得凶，宁夏城里乱哄哄，男人喊来女人叫啊，宁夏的城墙守不住了。城里的军队还不少，门致中他指挥太不好，百姓吓得胡乱窜呀，他在省政府里转圈圈。门致中啊胆子小，开了南门往南跑，一直跑到个叶盛堡啊，叶盛堡里不能住。小坝一站到大坝，分水岭上把仗打，天又昏来地又暗，黄沙飞得遮满天。分水岭上打败仗，广武城里扎营盘，宁夏的城里他撂掉啊，把个门致中气坏了。马仲英呀进西门，回汉百姓把他迎，省政府里摆宴席呀，欢迎的人啊数不清。马仲英啊志向大，想在宁夏把根扎，先当主席后拨兵啊，人马多了好守城。他的计划没实行，宁夏占了一月整，宁夏的主席没当上啊，后面来了国民军。冯玉祥啊在西安，他把命令往下传，点将就点个吉鸿昌啊，他是打仗的老干将。吉鸿昌啊把令下，他的军队来宁夏，机关枪来迫击炮啊，十二个骡子拉大炮。四月里啊四月八，吉鸿昌啊出了发，带领兵马往前赶呀，不上那个一月到宁夏川。吉鸿昌啊胆子大，南门桥上把仗打，大炮架在南门桥啊，枪炮子弹打开了。吉鸿昌啊下命令，咱们今天要攻城，手枪大刀一起拿，不上城墙不收兵。冲锋号啊吹响了，大队人马攻城了，枪炮打得满天红啊，马仲英的人马败下了。马仲英啊队伍少，最多不过两千人，宁夏城里不能占啊，开了北门退到平罗了。平罗城里没站稳，后面大军追上阵，马仲英一看事不好啊，带领人马下后套。五月里呀是夏天，宁夏的大事又平安，吉鸿昌啊真能行啊，二次又占宁夏城。六月里啊麦子黄，吉鸿昌啊着了慌，他把军队派出城啊，帮助百姓割麦忙。麦子割了一大片，只喝开水不要钱，大人笑来娃娃跳啊，吉鸿昌的军队真是好。七月里啊七月七，吉鸿昌啊升主席，四道城门贴布告啊，烟花款子征收了。第一条啊最重要，回汉的同胞要知道：你们都是一家人啊，齐心协力啊好守城。吉鸿昌啊爱百姓，各样的事情都关心，先办学校后打扫啊，街上的垃圾要扫清。八月里啊是中秋，率领百姓挖阴沟，各行各业齐动手，街上的臭水淌走了。九月里呀九重阳，东校场里练兵忙，劈刀打拳你不会呀，怎样当一个手枪队？到了民国十九年，八月里呀一十三，上司的命令往下传啊，吉鸿昌要离开宁夏川。吉鸿昌啊要走了，回汉的百姓留不住，敲锣打鼓南门站啊，欢送吉主席离开宁夏川。

（演唱者：赵生仁；采录者：王仰甫，1984年采录于郊区掌政乡）

《马鸿宾来宁夏》写得朴实无华。吉鸿昌临走时，指派民政厅厅长马福寿代理宁夏省主席，马福寿调驻平罗县的苏雨生骑兵师进驻宁夏城，引起驻扎在省城的马仲英余部旅长马谦与苏雨生部在立岗堡开战。西北军宋哲元遂指派马鸿宾赴宁夏维持治安。1930年1月，冯玉祥委派马鸿宾为宁夏省主席。诗中重点写了“雷马事件”。1931年1月，经马福祥推荐，蒋介石任命马鸿宾为甘肃省主席；8月，在冯玉祥密令下，西北军第八师师长雷中田发动政变将只身到兰州赴任的马鸿宾扣留，这是蒋冯矛盾的体现。在宁夏群龙无首之际，原宁夏灵武起义军首领高世秀及其侄子高广仁，乘机从榆林起兵攻打宁夏。经吴佩孚的协调，马鸿宾重返宁夏，自任宁夏省省长。马鸿宾为人谦和，被称为“马善人”，歌谣中写了马鸿宾部参加1938年绥西抗战，直至1949年和平起义的经历。

长篇历史叙事诗《孙殿英打宁夏》，主要是写马鸿逵主政宁夏不久后的“孙马大战”。该诗前半段写1933年马鸿宾、马鸿逵对宁夏的治理，后半段写孙殿英打宁夏的过程。1933年5月，冯玉祥想邀请驻扎在沙城的第四十一军军长、“东陵大盗”孙殿英共同抗日，蒋介石担心冯孙联合，则一面任命孙殿英为青海西区屯垦督办，一面策划甘宁青三马强烈反对。孙殿英也想乘机“假途灭虢”统一西北。1933年7月，孙殿英入绥西；10月，到临河。1934年1月10日，孙殿英下达全面进军宁夏命令；12日攻占磴口，14日占据黄渠桥，围困平罗城久攻不下，遂绕过平罗直扑宁夏省城，27日开始攻城，结果双方战事胶着，直至2月底，孙殿英部锐气渐无。蒋介石乘机撤销孙殿英本兼各职，孙部众叛亲离，节节败退，孙殿英于3月通电下野。孙马大战给宁夏老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