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教育机会平等斗争：美国学校的传统与变革

早期争取教育机会平等斗争的一个重要案例发生在波士顿。1789年，马萨诸塞州教育法通过后，波士顿建立第一个城市综合学校体系。这项立法要求各城镇为200多个家庭的社区每年提供6个月的初等教育和文法学校教育。1790年，波士顿的黑人在18038人总人口中有766人。19世纪初，没有任何法律或者传统把黑人儿童排除在公立学校之外，一些儿童进入了公立学校，其他人则进入私立学校。^[31]

然而事实上黑人儿童的人学率极低，其原因在于黑人经济条件差，以及公立学校中对黑人儿童入学的仇视态度。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免受白人儿童偏见的影响，非裔美国人协会于1798年请求为其儿童建立隔离的学校体系。“波士顿学校委员会”驳回了这一诉求，理由是假如为黑人提供了隔离学校，那么就必须为其他团体的儿童提供隔离学校。在白人慈善者的资助下，非裔美国父母们开办的学校只维持了几个月。1800年，由36位非裔美国人组成的团体再次向波士顿学校委员会提出请求，为其儿童建立一所隔离的学校，再次遭到了否决。两年后，黑人社区开办了另一所隔离的私立学校。^[32]

1806年，学校委员会修正其观点，使用公共资金和来自白人慈善团体的捐助开办了一所隔离学校；1812年，学校委员会投票通过了为学校设立永久的资金，并直接地对其加以管理。^[33]

波士顿学校委员会的决定引发的后果是复杂的。首先，委员会资助和管理隔离学校，尽管没有任何法律要求建立隔离学校。至少在理论上来说，黑人儿童有进入公立学校的自由，而不是为其建立特殊的学校。其次，鉴于其他白人控制的学校存在着偏见，非裔美国人选择为其儿童建立隔离学校。最后，这种学校是由私人和公共资金共同资助的。1815年，阿贝尔·史密斯去世后，留下全部来自于新英格兰的道路和桥梁以及他拥有的美国合同的股份收入，用于资助黑人学校，这样一来，私人捐助成为重要的因素。学校委员会接管这些资产，这就意味着它不仅控制学校，而且控制资助学校的绝大部分私人资金。^[34]

到19世纪20年代，非裔美国人意识到隔离学校为其儿童正在实施的是一种低等的教育，学校委员会为所有黑人学校派遣低劣的教师，而且对于学校建筑不管不问。1833年，分委员会提交了一份有关学校条件问题的报告，报告的主要结论是，黑人学校无论是在教育质量还是在物质条件方面都低于其他学校。报告认为，“比非洲教会的地下室稍好点的教室随处可见。总之，黑人父母缴纳税收，这些税收用于资助白人的学校。他们在分享城市的收入方面应该受到更为公平的回报”。^[35]

报告最为重要的结论是，隔离学校对于任何种族来说都没有益处。波士顿学校委员会对于这份报告的反映是，努力建设一种新型隔离学校的工作。虽然学校委员会接受了隔离学校的观念，但是其认为真正的问题是确保黑人儿童的隔离学校应该与白人儿童的学校是平等的。

当地的废奴主义者戴维·沃克对这一问题答案的反应是“不”。沃克是北方各州越来越强硬和知书识礼的非裔美国人社区的代表。沃克1779年生于北卡罗莱那州，母亲是个自由民，父亲是个黑人，按照北卡罗莱那州的法律，沃克生来就是自由的，19世纪20年代初，沃克移居波士顿，并成为在纽约出版的全国第一份黑人报纸《自由人杂志》的撰稿人和地方代理。(www.zuozong.com)

沃克在其报纸和其他作品中认为，主要有四种因素应该对全国黑人的境况负责：奴隶制、使用宗教证明奴隶制和偏见的合法性、非洲殖民运动和想把黑人送回非洲以及黑人缺乏教育机会。他认为，白人正在防止黑人获得相当数量的教育。作为证据，他引证南部规定教育奴隶是非法的法律，而在北部，黑人在学校中接受的低等的教育旨在使他们处于低级的教育水平。^[36]

在研究波士顿学校条件之后，沃克得出的结论是，城市中的种族隔离教育是白人把黑人维持在无知状态的一种阴谋。沃克的结论可谓是火上浇油。黑人社区对于种族混合教育的要求日益高涨，黑人社区就结束种族隔离学校的问题与学校委员会的斗争几乎持续20年。这次辩论的部分结果是黑人社区失去了对于黑人学校的控制，起初，黑人社区控制着其早期的私立教育事业，然而几年后，学校委员会完全接管了学校，以便黑人社区关于其学校的抱怨最终能够由委员会加以解决。

1849年，当本杰明·罗伯茨因为学校拒绝接受其5岁的女儿而起诉该市时，对于种族隔离学校的抗议最终上诉到了马萨诸塞州高等法院。在这一特殊案例中，罗伯茨的女儿在前往黑人学校之前要经过5所白人学校，因此罗伯茨让其女儿就读于一所离家较近的白人学校。在法官的裁决中罗伯茨败诉了，原因是学校体系已经为儿童提供平等的教育。这是美国司法史上最早作出的隔离但平等的裁决之一。

1855年，州长签署了一项法律，规定任何儿童不得因为种族或宗教的原因而被拒绝进入公立学校，马萨诸塞州隔离学校的问题最终得以解决。同年9月，波士顿公立学校在没有任何暴力抗拒的情况下实行种族混合教育。

种族隔离学校这种早期发展史说明白人对于非裔美国人的矛盾心情。一方面，白人可能感觉到，包容非洲文化对于美国主流新教文化的威胁要求像对待土著美国人那样，使非裔美国人“文明化”，这就意味着开办学校。另一方面，认为非洲人对其种族的纯洁性和文化是种威胁，以及相信非洲人是“劣等的”那些白人，希望在种族隔离的学校中对非洲人加以“文明化”，或施以教育。作为后一种信念的结果，在美国非裔美国人的公立教育在19世纪和20世纪仍然维持着种族管理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