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代青铜器所具有的强烈时代因素,除了器型和组合特征之外,主要来自那些器表周身所特有的装饰纹样,这些纹饰往往有一定的宗教寓意和思想理念,从而反映那个时代的社会观念和文化面貌。
这些常见商代青铜器纹样主要有:饕餮纹、夔龙纹、蟠虺纹、凤鸟纹、云雷纹、涡纹、几何纹等。
(一)饕餮纹
饕餮纹是商代青铜器上最主要的纹饰。其图像或仅有首部,或在首部外还接有躯干与尾部。其各部分基本特征如下(附图):
图四十六 商代青铜器饕餮纹构成示意图
1.目 2.眉 3.角 4.鼻 5.耳 6.躯干 7.尾 8.腿 9.足
首部:有目,目上有眉(或无),眉上有多种形状的弯角;有鼻(或以扉棱为之),裂口,或有耳。躯干部:长条形,双身,以鼻部长线为中轴呈对称状。学者或以为此是以平面方式表现立体形态的一种手法。尾部:长尾,或仅作单尾,或分尾,下卷或上卷。腿、足部:接在躯干下,足呈利爪形[59]。
商代早期饕餮纹,最简单的仅有一对兽目,而将其他各部分都省略了。一般都用横条或者竖条的复线或单线为主体,末端呈勾曲形的条纹,并歧生出简单的雷纹。小器的纹饰很单调,大器的纹饰显得复杂一些。角不发达,也不大具体,较大的纹饰才可能看到角型的状态。大体上商代中期的图像比商代早期的图像线条和结构更为复杂。象征性的体躯,尾端上下弯曲分开,如果兽面两侧配置有鸟纹,则兽的两尾是上卷的。纹饰线条有粗犷的和纤细的两类,有时一件器上两个图案各用不同的线条构成。此期饕餮纹亦较简洁,多带状长条,上下夹以联珠纹,一般为单层,没有作衬底的地纹,多以凸出的线条来表现,或细或宽的线条组合方平,转折处流畅自然。
商代中期的变化是突出了目纹,有的比例相当大,炯炯有神。纹饰很少用粗条纹构成,而是用大量回曲形的雷纹和并列的羽状纹构成纹饰的其余部分。整个饕餮纹比早期精细,神秘的气氛强烈,但图案仍然是抽象的。兽面的主干和地纹区别仍不明显。
商代晚期的饕餮纹有三种形式,形象具体的、肢体省略的和变形的。形象具体的饕餮纹特点是扩大了角的部位,兽目相对地缩小,兽的脸颊和两腮额顶、兽腿、爪、体躯和其余的地纹能够用平雕和浮雕相结合的手法,这是最常见的一类饕餮纹。肢体省略的饕餮纹是只有平雕或浮雕的兽面,没有兽体的其余部分,也仍然是图案结合的象征性省略,与所谓“有首无身,食人未咽”的形象无甚关系。变形的饕餮纹分三种,一种是只保留一些角、目、鼻、耳、爪等彼此各不相连的线条,多数是素面的,没有地纹,然而有的也有地纹,但是仍然没有纹饰实像的整体感。第二种是只表现一对兽目,其余部分皆以细密而规则的雷纹组成,是构图的退化现象。第三种虽然只剩下了象征性的大兽目,但其余的条纹仍然做得相当精丽,不因其变形而简陋粗率。此时的饕餮纹已不再是简单的带状布局,而是占据了器皿较大的空间,向通体满花的方向发展,且向立体多层装饰发展,绝大多数都饰有地纹(即在饕餮主纹的底部空白处刻上匀密纤细的云雷纹作为衬托),地纹上饰主纹,主纹上又刻以阴线重叠加花,形成所谓的“三层花”饕餮纹。
商代晚期至西周早期饕餮纹最为发达,种类也很多,虽然它们的形象结构是公式化的,但是突出的角型却很不相同,这是区别各类饕餮纹的主要标志。角型有一些常见的,如河南安阳侯家庄1004号墓出土的大方鼎,铭文为牛的方鼎花纹就是牛头纹,铭文为鹿的方鼎,其花纹即是鹿头纹,角型清楚。有的是弯曲,从根外卷如羊角;有的是从角根展开角尖向内卷,如牛角之类;有的是这类角的变形,既不像牛角,也不像羊角,可分别称之为上卷角或下卷角。
关于饕餮纹的社会功用和文化含义,见下文的讨论。
(二)夔龙纹
夔龙纹与饕餮纹一样,其名称也使用日久,包括夔纹和龙纹。夔龙纹也是青铜器上的主要装饰纹样之一。
《庄子·秋水》云:“夔谓蚿曰,吾以一足趻踔而行。”踔即跳跃。是知夔为一种形近于龙的怪物。《山海经·大荒东经》:“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说文·攵部》:“夔,神魖也,如龙一足,从攵,象有角、手、人面之形。”是以夔为一足、无角之青牛,距龙形甚远。虽然“夔”古称是一角一足的动物,实际上从青铜器的纹饰来看,夔纹则是双足动物的侧面像。
关于夔的一足形象,古人多有错误的理解。比如《韩非子》载:
哀公问于孔子曰:“吾闻夔一足,信乎?”曰:“夔,人也,何故一足?彼其无他异,而独通于声。尧曰:‘夔一而足矣。’使为乐正。故君子曰:‘夔有一足。’非一足也。”
而《吕氏春秋·察传》也记:
昔者舜欲以乐传教于天下,乃令重黎举夔于草莽之中而进之,舜以为乐正。夔于是正六律,和五声,以通八风,而天下大服。重黎又欲益求人,舜曰:“……若夔者,一而足矣!”
实际上,作为上古时代乐官的夔与传说中的动物夔是两码事,仅仅是同名而已。鲁哀公问的可能是传说中的动物夔,他所认识的夔之形象可能也来自于当时青铜器上的夔龙纹,而孔子答的却是上古乐官夔,属于答非所问。不过,正因为如此,古代人们才加深了对夔这种神话动物一足这样一个形象特征的认识。
夔纹图案表现传说中的一种近似龙的动物——夔,多为一足、二足或根本省略了足的龙形侧面图像。其皆张口,躯体伸直或弯曲,额顶有角(或称冠),尾部下卷或上卷。自宋代以来的金石著录中,在青铜器上,凡是表现一足的类似爬虫的物象,都称之为夔或夔龙,这与古籍“夔一足”的记载有关。有的夔纹已发展为几何图形化的装饰,变化很大。常见的有身作两歧,或身作对角线,两端各有一夔首。盛行于商和西周前期。
龙也是古代中国传说中的动物。传说龙的出现与水有关,《左传·昭公二十九年》:“龙,水物也。”《管子·水地篇》:“龙生于水,被无色而游,故神。”《考工记·画缋之事》谓:“水以龙,火以圜。”《说文·龙部》:“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是用龙的形象来象征水神,因此龙的图卷或立体形象更多出现在青铜水器中。自宋代以来的著录中,在青铜器上,凡表现为一爪的这样纹饰,又称为“夔纹”或“夔龙纹”。一般反映其正面图像,都是以鼻为中线,两旁置目,体躯向两侧延伸。若以其侧面作图像,则成一长体躯与一爪。
青铜器纹饰中,凡是蜿蜒形体躯的动物,都可归之于龙类。龙的形象起源很早,但作为青铜器纹饰,最早见于商代二里冈期,以后商代晚期、西周、春秋直至战国,都有不同形式的龙纹出现。商代多表现为屈曲的形态;西周多表现为几条龙相互盘绕,或头在中间,分出两尾。商代早期纹饰抽象,龙纹的形象不大具体,但是商代中期的龙虎尊,肩上的龙已很形象,有实吻和长颈鹿角,体躯蜿曲如蟒蛇曲尾。四半方尊肩部的龙为尖吻,有长颈鹿角状,鳞瓣更加形象,而且有兽爪。
侯家庄西北岗殷陵出土的中柱盂,能转动的中柱上有四条龙,分为两种角型:一是长颈鹿角型的龙,一是尖状的有螺旋转纹的龙,后者龙角的简形可以成O状,所以有这种角型和长躯的动物也是一种龙。今方彝器颈上有鳞节,非常生动,但这条龙却有一个虎头,是虎头型的龙。此外,还有曲折角状的龙。以上是商和西周早期青铜器上龙的种类。
龙在商代人心目中的形象,大概是多种多样的。古籍中对龙的记载也是形象很不相同。因此龙纹饰也各有不同,按图案结构分,有爬行龙纹、卷体龙纹、交体龙纹、双体龙纹、两头龙纹等。
爬行龙纹是龙的侧面形象,作爬行状,通常龙头张口向下,上唇向上卷起,下唇向下卷或卷向口里,额顶有各种不同的角型,中间为躯干,下有一足或作爪形,也有无足的,尾部常弯曲上卷。爬行龙纹在青铜器上大都作对称式排列,它是由各种不同角型的兽头和蛇类的体躯组合成的形象。爬行龙纹中大部分的角型都与饕餮纹相同,如内卷角龙纹、外卷角龙纹、曲折角龙纹、长颈鹿角龙纹、螺旋角龙纹和虎头龙纹等等,在先于商代中、晚期到西周早期。此外,爬行龙纹中还出现一种新的形式,就是长冠龙纹,这是取消龙纹头上的角而代之以凤的长冠,但它的头部还是兽头,还不是禽鸟的头,这种龙纹体躯较长,中间有一足或作鳍形,尾部分开向上下卷曲。长冠龙纹初见于西周早期,盛行于西周中期。这种兽类的体躯也有类似鸟形的,大约是图案变形。
卷体龙纹是龙体躯蜷曲的形象。卷体龙在前期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蟠龙,龙头居中,体躯作圆形盘转,这种龙纹大多施于盘的中心,这是单个卷龙纹,也称蟠龙纹,盛行于商末周初;另一种龙的形象上部作直立形,下半部卷曲似蟠坐状,例如火龙纹的龙大多是这样的形状,盛行于商代晚期到西周中期。以后钟的鼓部,也有类似龙的形状。
交体龙纹是龙体部交缠的形象,这个名词见于《周礼·春官·司常》:“王建大常,诸侯建旂。”郑玄注:“诸侯画交龙,一象其升朝,一象其下复也。”据此,交龙的形象是一上一下,下者升,上者旋,两体交缠,称为交龙。有两龙相交,也有群龙交缠,发展成为极其繁复的形式。在青铜器上,交体龙纹的体躯比较粗壮的,旧称蟠螭纹;经过变形缩小的交体龙纹,旧称蟠蛇纹。盛行于春秋战国之际。
双体龙纹,以龙首为中心,体躯向两侧展开,旧称双尾龙纹。其实它的基本模式和饕餮纹的体躯向两侧展开的规律相同,因为这种图案常饰在器颈部的狭长范围内而呈带状,使龙的体躯有充分展开的余地,即所谓双体龙纹,实际上是龙的正视展形图。这种纹饰盛行于商代晚期到西周中期。
两头龙纹是一条兽体的两端各有一个龙头,旧称两头兽纹。在青铜器上,这种纹饰的体躯大多成为一条斜线或曲折形线条。在实际的主体物象遗存中,从未有过一身而前后两头的龙形,可能是两条斜角龙纹连为一体而成了两头龙,这主要是图案的变形现象。两头龙纹的两个头不相同,或是一个是正面一个是侧面。简单的独体两头龙纹,大多见于西周中、晚期。缠绕式的两头龙纹则盛行于春秋中、晚期。
(三)蟠虺纹
蟠虺纹是商周青铜器上的装饰纹样之一。以蟠屈的小蛇形象,构成几何图形。
蛇纹是青铜器上的一种纹饰。有三角形或圆三角形的头部,一对突出的大圆眼,体有鳞节,呈卷曲长条形,蛇的特征很明显,往往作为附饰缩得很小,有人认为是蚕纹。个别有作为主纹的,见于商代青铜器上。商末周初的蛇纹,大多是单个排列;春秋战国时代的蛇纹大多很细小,作蟠旋交连状,旧称“蟠虺纹”。
(四)凤鸟纹
凤鸟指神话传说中的凤凰和自然界存在的鸟类。凤鸟纹包括凤纹和各种鸟属的图案,鸟纹的特征比较形象。凤鸟也是商代青铜器上经常出现的装饰题材之一。(www.zuozong.com)
凤凰始见于《诗经》,原作“凤皇”,《大雅·生民之什·卷阿》:
凤皇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凤皇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凤皇鸣矣,于彼高冈。……
汉代毛亨解释为“雄为凤,雌为皇”。《说文》对凤的解释:
神鸟也。天老曰:凤之象也,鸿前麟后,蛇颈鱼尾,鹳颡鸳思,龙文虎背,燕颌鸡喙,五色备举。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仑,饮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风穴,见则天下大安宁。
凤和龙同为古代的祥瑞动物。而且凤鸟对于商人来说更具有一种独特的创世意义。“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诗经·商颂·玄鸟》),说明玄鸟就是商的图腾,在古代凤鸟就是鸟图腾的代表之一。
良渚文化出土的玉琮上已有明确的鸟纹。青铜器上最早出现的是二里冈期的变形鸟纹。殷墟时期已有鸟纹作为主要纹饰。商代鸟纹多短尾,西周鸟纹多长尾高冠。鸟纹包括凤纹、鸱枭纹、鸾纹及成群排列的雁纹等。西周早期起鸟纹大量出现,一直到春秋时期。
有的鸟纹长翎垂尾,有的长尾上卷,头前视或作回首状。也有的鸟头上作仰起或下垂的高冠,这种形状的鸟纹,也通称为凤鸟纹。凤鸟纹多饰於鼎、簋、尊、卣、爵、觯、觥、彝、壶等器物的颈、口、腹、足等部位,为器物上的主题纹饰。
凤鸟纹按照构图形状分为长喙鸟纹,体躯是鸟,头部有一较长的喙;鸱枭纹,正面,大圆眼,毛角大翅,盛行于商代中晚期;雁纹,是鸟纹中写实的形象,属春秋晚期北方的风格。
与凤鸟纹相关的是有些青铜器造型本身就是鸟的形状,这就是所谓的仿生鸟形器物造型。仿生的鸟兽尊和卣是商代青铜文化中最引人注目的器物类型。仿生器物的铸造对技术的要求远比一般几何状的器物要高,在当时生产技术尚不发达、一切都靠手工操作的情况下,铸造复杂的器物并不全是出于审美的需要,追求美的感受,愉悦视觉感官,而同样也是围绕尊神先鬼这样的思想主题来进行的,即是为了引起诸神的重视,达到娱神的目的。也许并不是偶然的巧合,仿生动物如羊、虎、鸮、凤、象、牛等是在人们心目中占有一定地位和影响的动物。如后世寓意吉祥的羊在商代的青铜器中出现,把器物做成羊或以羊作为器物的主体装饰,是否当时就有了吉祥符瑞的含义?目前尚不敢确定。
把器物铸造成鸮的样子为商代所仅见。鸮在西周以后,被认为是不祥的鸟,深为人们所厌恶,然而却受到商代人的尊崇。在商代各种质地的文物中,以鸮为原型的器物不在少数。鸮在商代受到推崇不是偶然的。它昼伏夜出,死去先祖的魂灵在青天白日的强光之中,迫于阳气太盛也不能出游,但喧嚣白天过去后,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阴气复出,魂灵就又可以四处游荡了。于是,商代人就把鸮与灵魂联系起来,夜行的鸮自然而然地成为先祖灵魂的载负者,也就成为神人之间沟通的媒介。所以,为后世所厌恶的鸮在商代却有特殊的功用,是具有神性的东西,积淀了商代人的宗教感情。
(五)云雷纹
云雷纹是青铜器上的一种典型纹饰,盛行于商中晚期。它的基本特征是以连续的回旋形线条构成几何图形。用柔和回旋线条组成的是云纹,有方折角的回旋线条是雷纹。云雷纹是变形线条纹的一种,常作青铜器的地纹,用以烘托主题纹饰。也有单独出现在器物颈部或足部的。
也有人以为云雷的图案起源于手指的螺纹,实际上是单线或双线往复自中心向外环绕的构图。其表现形式有单个同一方向的旋转和两个B形及S形旋转等多种。商代早期已有用连续带状云雷纹作为主纹的青铜器。商代中期饕餮纹的主体,有用大量的云雷纹构成的。商代晚期和西周早期的饕餮纹、龙纹、鸟纹的空隙处,常填以云雷纹,而且云雷纹低于主纹,起了陪衬作用。
图四十七 商代青铜器各种纹饰
1.云雷纹 2.凤鸟纹 3.夔龙纹 4.窃曲纹
(六)涡纹
涡纹又称火纹,顾名思义,近似水涡,故为涡纹。其特征是圆形,内圈沿边饰有旋转状弧线,中间为一小圆圈,似代表水隆起状,圆形旁边有五条半圆形的曲线,似水涡激起状。有人认为,涡纹的形状似太阳之像,是天火,故又称火纹。商代早期的涡纹是单个连续排列的,商代中晚期至春秋战国时期,一般与龙纹、目纹、鸟纹、虎纹、蝉纹等相间排列。涡纹多用于罍、鼎、斝、瓿的肩、腹部,它盛行于商周时代。
(七)几何纹
商代的青铜器几何纹包括:连珠纹、直条纹、斜条纹、百乳雷纹、钩连雷纹、三角雷纹和网纹等。
连珠纹,是小圆圈的横式排列,这是青铜器中出现最早的纹饰之一。在夏代晚期爵的腹部,已有实体的连珠纹,作单行或双行排列,周围以弦纹作界栏。商代早期的连珠纹,已是空心的小圆圈,它已作为主纹。但这一纹饰大多在饕餮纹、龙纹、雷纹的以下栏作为次要的纹饰,以连珠纹作为界栏性的纹饰一般在商代早、中期,以后很少出现。商代中期有的连珠纹在空心小圆圈内还有一个点。连珠纹是用一个管状器在陶范上印制的,因此,圈与圈间距的疏密,横行排列的齐整,都不很严格,但却很自然。
直条纹,是连续的直线条组成的纹饰,除条纹粗细外,没有多大变化。也有的将粗线条凸起或凹陷,称沟纹。商代晚期到西周时代簋、尊卣、觯的腹部有直条纹,方座簋的方座中间也往往饰有直条纹,春秋时代已不多见。
斜条纹,就是弦纹作∧字形,大多饰于分裆鼎及鬲的下腹部,初见于商代中期,西周时代还有使用。
百乳雷纹,也称斜方格雷乳纹,鼎、簋的腹部常常以之作为主要纹饰。图案呈斜方格形,每一格边缘是云雷纹,中间有一乳突。百乳雷纹盛行于商代中、晚期到西周早期。商代的乳突比较平坦,西周时代则既长又尖锐。
钩连雷纹,作斜的山字形线条,用斜线相钩连,一般山字形作粗线条,所填雷纹为细线条,也有山字形作虚线、雷纹作阴纹的。最早见于商代中期,盛行于商末周初。
三角雷纹,外围是三角形,内填以雷纹,三角形的一角作向上或向下连成横列,形成大的锯齿带状,角向上饰在簋腹上部,角向下则饰在腹的下端。这类纹饰盛行于商末周初。晚期的三角雷纹作倒顺三角形交错排列,金银片或金银丝的镶嵌一一相间。
网纹,是斜线交错如网形,商代早期青铜爵上见有,以后很少发现。
(八)各种动物纹
商代青铜器上的纹饰,除了神话中的动物如饕餮、夔、龙、凤等纹饰之外,马、牛、羊、鸡、犬、豕六畜,象、鹿、犀、虎、兔等野生动物和一些变形的动物如长鼻兽、蜗身兽,也是青铜器动物纹的主体。此外还有一些小动物,如蛇、蝉、鱼、龟、蟾蜍等。
虎纹,在青铜器上,虎纹常以活动形态出现。如安徽阜阳出土的龙虎尊,肩部有一虎,虎口咬一怪人。河南安阳妇好墓出土的青铜钺上有虎食人头形的纹饰,为两虎共食一人头。在著名的司母戊大鼎的耳部,是对称两虎,虎张口卷尾,虎口中间为一人头。山西浑源李峪村出土的鸟兽龙纹壶,腹部有虎食人的浮雕。著名的虎食人卣,器物的整个形象作猛虎踞蹲形。前爪攫一似人非人的怪物。这些虎所食之人形,都不是常人,而是作鬼怪之状。这类图像在当时相当流行。虎纹还有一种侧面的形象,如上村岭虢国墓地所出虎纹镜就是如此,两虎作圆形,首尾相接。
牛纹,商周青铜器上,饰牛角的饕餮纹较多。在尊的肩部常饰牛头,四祀邲其卣提梁的两端也是用牛头作装饰,在鼎足上部用牛头纹作为装饰的更为多见。作为整体的牛纹在青铜器上却很少见,仅在商代晚期出现过一尊。颈部饰牛纹,整体造型也为牛的尊在山西浑源、陕西兴平等地都出土过,形象逼真。
象纹,象的形象比较明显,头部或向下或向上的长鼻,鼻下有嘴。一般体躯巨大,并有四足。有青铜乐器钲、铙上,象纹一般作为边缘纹饰,体积很小。象纹盛行于商代晚期到西周早期。著名的九象尊在腹部用简单的线条勾出九只象,首尾相接。河南洛阳出土西周成王时期的士上尊、士上卣,西周康王时期的邢侯簋,腹部均饰对称的象纹。北京琉璃河出土的乙公簋,腹部是对称的象纹,足部亦是象的造型,非常形象。象纹除作为纹饰外,还有象尊,是以象的整体造型作为青铜酒器,如湖南醴陵出土的象尊。以前有些学者,将长卷鼻的动物都归入象纹,实际上象还应有巨大的身躯和粗壮的足。如果缺少这一条件,应列入变形动物纹,而不应归入象纹。
鹿纹,河南安阳殷墟1004号墓出土的鹿方鼎,腹部饰鹿角饕餮纹,分枝角很突出。整体的鹿纹商代未见。西周早期貉子卣饰有鹿纹,鹿头回顾作卧状,铭文中提到赠鹿之事,与鹿纹正相应。春秋晚期和战国的青铜器上,也有少量的鹿纹出现,纹饰已用红铜镶嵌。
当然,除了这些明显可以看出动物造型的青铜纹饰之外,还有一些动物纹饰已经不能明显分辨出其属于哪种动物,这可以看作是兽体变形纹。这类纹饰在青铜器上表现的形式有鸟兽合体纹、兽目连纹、兽体变形纹、波曲纹、鳞纹、蕉叶纹、羽翅纹等,兹不一一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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